黎瑶一瞬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，道：“因为你有一堆前女友。”

“我才不要碰别人的东西。”

“……”

气氛大概凝固了那么几秒，许韫先是挑了下眉梢，随后盯着她没有说话。

没有否认，也没有生气。

似乎对方永远都是这样，从容又散漫。

黎瑶顷刻间就有些泄了气，毕竟许韫有女朋友又能怎么样呢。

反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，她只是他世家的一个妹妹。

事实上许韫也确实诧异了几秒，随后轻轻笑了笑，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小鬼竟然在意他那些前女友。

“哥哥这不是没事加着玩的么。”许韫撑着额头笑，“黎瑶瑶这么在意这个啊？”

加着玩？

然后就来者不拒加一群女孩的微信？

黎瑶快气死了。

许韫这张脸无论在哪里都是焦点，男人黑色衬衫衬得眉眼如画般清隽，唇角一弯，绮丽又多情。

他甚至不用说话，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心给勾住。

十五岁的姑娘正是胆子大且无所畏惧的时候，黎瑶被他那张漂亮的脸恍神了一瞬，忽地捧着手里的杯子，咬字认真地问：“那哥哥觉得瑶瑶怎么样？”

反正她都要走了。

说不定以后都见不到了。

问清楚了还能叫自己死心。

许韫笑意微敛，看着她。

女孩紧张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抿紧唇瓣，水灵灵的桃花眼睁大注视着自己。

清澈又干净。

还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慕艾。

……慕艾？

许韫大概是觉得荒唐，看着这个不知道抽什么风的小鬼，扬了扬唇角，“你？”

他其实只是有些讶异，但落在小姑娘耳朵里，意味不明的一声反问就像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般。

黎瑶咬着唇角，控制住想哭的冲动，稚声认真问，“我也很乖的。比你的那些女朋友都乖。”

“我以后也会长得很漂亮的。”

“真的。”小姑娘急切想证明自己，声音逐渐变得难过，“我哥哥长得就很帅，我是他亲妹妹，以后肯定不会比哥哥的那些前女友丑。”

她声音渐渐轻，委屈巴巴：“我也不会一直都这样喜怒无常像个小孩子的……”

黎瑶从不觉得十五岁有什么问题。

在没遇到许韫前，她的世界满是校园里的一切，黎瑶也从没早恋过。

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来讲，风流又多情的浪子毫无疑问极具吸引力。

尤其对方还很温柔。

黎瑶很难没办法不喜欢他。

许韫一怔，似乎没反应过来，他唇角微敛，看着小姑娘快哭出来的模样，不得不提醒这小孩，“我比你大七岁。”

他今年二十二。

黎瑶才多大？十五的小鬼头。

自己又不可能是个变态。

“瑶瑶。”他看着她，眸光浅淡，语气很轻的告诉黎瑶，“我是你哥哥。”

事实上黎瑶确实是许韫见过最特别的一个小姑娘。

天真烂漫到可爱。

跟个小太阳似的。

许韫纵横情场多年，什么美人没见过？

万种风情的，高雅清贵的、骄纵明艳的，他都见识过。

说是一句阅花千万都不为过。

唯独黎瑶。

少女的世界义无反顾又黑白分明，许韫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听说他要谈女朋友这小孩语气这么低落。

许韫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，少女慕艾很正常的一件事，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别人。

但黎瑶年纪实在是太小了，这样的念头趁早掐死才好。

而且，他不认为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懂什么叫喜欢，可能这小鬼对自己只是单纯的依赖心理作祟。

黎瑶擦着泪，鼓足勇气：“我知道……”

“可是哥哥不一样。”

她就是喜欢许韫。

可黎瑶明白，许韫才不会喜欢自己。

许韫眉心松了松，看着女孩哭的梨花带雨地模样，微微倾身给她擦了擦泪，声音温温，“又没凶你，哭什么呢？”

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这儿欺负小朋友呢。”

黎瑶捂着眼睛，“因为我没出息。”

许韫顷刻间就笑了。

也不知道黎漾这么贱兮兮的人，妹妹怎么这么天真可爱。

许韫当初接人的时候还以为对方会是个叛逆少女。

哪成想是个软乎乎的小姑娘。

他摸了摸她脑袋，轻语：“我听黎漾说， 你们过两天就要回a市了？”

“这样吧，哥哥带你逛一逛s市，下午就送你回家，好不好？”许韫侧眸看了她一眼，声音清润，倒是只字未提刚才的话，免得让小姑娘难堪。

这让黎瑶无不松了口气，原本的不自然和想哭的情绪都消散了不少。

和许韫相处真的很舒服。

像这样的海王真的想哄一个女孩子，恐怕三言两语就能骗的对方倾心。

但许韫从不会对她有任何过界的举动，最过的也只是摸摸她脑袋，像是黎瑶摸比自己年纪小的弟弟妹妹一样。

晚上是s市最热闹的时候，黎瑶来这里也才两个月，根本没机会出去玩，许韫开车带着她去了一趟夜市。

毫无疑问像这种小女孩最喜欢的还是热热闹闹的地方，黎瑶原本低落的心情散了几分。

小姑娘从没来过这种地方，一是余倩不允许，二是她太小自己不敢独自出来。

“要这个。”

黎瑶粉白的指尖抓住站在原地的许韫，拉着他胳膊，拽着对方指了指前面卖草莓糖葫芦的摊子。

“大晚上吃糖？”他弯唇，“牙疼不疼？”

黎瑶：“不疼。”

“买吧买吧。”她可怜巴巴看着他。

或许黎瑶自己都不认为她年纪小。

但事实上就是这样，小姑娘无意识的一个举动都带着说不出来的孩子气和幼稚。

许韫只能纡尊降贵跑去买了串草莓糖葫芦，黎瑶拿到后就迫不及待咬了下去。

少女那双桃花眼都惬意地弯了起来。

余倩从来不允许她吃这种垃圾食品。

她一手拿着糖葫芦，一手拉着他兴奋地往人堆里扎，“走了哥哥，我们去看看那边围着一群人在干什么。”

此时的黎瑶像是出了笼的鸟儿，对什么都好奇懵懂。

一点动静都会引起她的惊讶和雀跃声。

许韫出神了片刻，不自觉将注意力全落到了身边高高兴兴的女孩身上。

随后发出叹气。

黎瑶不由歪了歪头，“哥哥怎么了？”

男人音色缱绻又清浅，他笑着问：“你怎么这么好哄啊？以后上了大学，人家三言两语不得把你骗的家都找不着。”

黎瑶被他声音苏的忍不住捏了捏耳垂，低声：“不是你说的吗？因为我是小孩啊。”

“再说了……”黎瑶咬着手里的草莓，低语：“我才不会被骗。”

许韫看着她那闷闷不乐的小表情，弯唇轻佻开腔逗她，“你才不会被骗，你被骗了也只会哭。”

黎瑶瘪嘴。

她在没遇到许韫前以前才不会时不时就哭呢。

许韫带着她大概逛了两个多小时左右，等天色稍稍暗了下来后，许韫开车把黎瑶送到了楼下，路上还给她买了不少礼物。

小姑娘怀里抱着那些礼物，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，有些恋恋不舍。

“哥哥。你真的不考虑一下瑶瑶吗？”

她过两天就该回去了。

以后可能真的见不着他了。

黎瑶不想让自己那情窦初开的恋爱苗苗被掐死的这么果断。

许韫好笑，“不考虑。”

他朝她勾了下唇角，“哥哥喜欢成熟的。”

男人眉眼像是诗人内敛的一笔，懒散又清雅。

黎瑶抱紧怀里的礼物，盯着他几秒，垂了下脑袋，随后控制住情绪小声道：

“说不定等我长大，就不喜欢你了。”

回到家以后，黎漾正在客厅看电视，黎瑶看都没看他一眼，将怀里的那些礼物一个个放好，快步跑去了余倩的卧室。

“妈妈，我们什么时候走？”

余倩瞥了她一眼，“后天。”

“到时候还要给你办理转学的手续，你和你哥哥先坐飞机。我和你爸过几天就到。”

黎瑶轻轻说了一声好。

很奇怪。

自己竟然也没有再鬼哭狼嚎的说不要走。

或许是死心了。

留在这儿也只会被许韫当成妹妹一样照顾，谁让她没长大呢。

还有两天的时间，黎瑶先是和自己最好的朋友道了别，告诉了对方自己要走的事情。

许幼挺惊讶的。

“你还以为你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留下来呢。”

“怎么？看到我哥联姻对象，死心了？”

黎瑶小声道：“嗯。”

“幼幼。”她声音软软的，“我以后不想喜欢他了。”

许韫说的没错，自己这个年纪应该是好好学习，而不是想那些有的没的。

许幼给她打气，不忘煽风点火地道：“对嘛对嘛，喜欢他干嘛，等你上了大学以后就会发现比我哥帅的多了去了。”

“等以后高三毕业有时间我去a市找你玩。”

黎瑶唇瓣微翘，心情这才变得好点，“好呀。”

高一课业不算太忙，但猛地换学校，进度还是有些不一样，黎瑶确实也没太多的时间去祭奠自己还没来得及萌发的爱情小苗苗。

……

回到a市后，余倩火速给她办理了入学手续，因为课业跟不上双休日还需要上辅导课。

一时间忙得黎瑶晕乎乎的。

连和许韫在微信上说一声的功夫都没有。

等到空出时间以后，黎瑶对着手机又发起呆来。

她不知道回复什么。

好像两人一直也没什么好聊的，以前纯粹是黎瑶单方面骚扰许韫，对方时不时才会回上一两句。

因为补课的事情，算算时间大概有半个多月没联系了。

黎瑶怔怔的发现，以前还能用学习的理由找他聊天，现在是半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。

少女躺在床上，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半个月前的聊天记录。

忽地就泄气了。

没什么可聊的就别聊了吧。

反正在许韫眼里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小鬼。

高一和高二两年的生活还是格外让人愉快的，黎瑶有时候高兴了会在微信上给许韫分享自己在学校遇到的事情。

虽然得到的回复总是寥寥。

但等到了高三，黎瑶整个人几乎就处于不断刷题的循环当中，再没时间和许韫保持联系。

她成绩虽然从小到大都挺好的，但比黎瑶学习好的不是没有，高三的一整年里，几乎都陷在了复习里面。

终于等到高考结束后，她才得以松了口气。

黎瑶往床上一趴，刚准备舒舒服服埋头睡一觉的时候，许幼却打来了电话。

她问黎瑶考完试了要不要出来聚一聚，放松下心情。

“不要了吧。”黎瑶翻了个身，“好累啊幼幼，我过几天还要查成绩，然后去学校报到呢~”

三年时间的变化，说大不大，说小也不小。

十四十五岁是女孩青春期，发育完的小姑娘五官都没长开。

黎瑶这种偏娃娃脸稚嫩的长相更是如此。

十八岁却刚刚好。

少女生了双桃花眼，脸上惯有的一点软乎乎的婴儿肥也消失不见了，黎瑶对着镜子照了照。

然后又神游了起来。

许韫以前挺喜欢捏自己脸蛋的。

现在软肉没了，见了面倒是可以不被捏脸了。

她欣欣然勾了勾发尾，想。